早春的夕阳

如此明媚的午后，当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墙洒在办公桌上，我情不自禁的轻嗟：真的是一年之计在于春啊。

下班后我简单的换换行装，便迫不及待迎着夕阳奔向田野。微风拂过，单车任由思想驰骋，顺着最原始的崎岖小路寻找美丽的荠菜花 ，远处胧胧成片的淡黄棕色虽然罩不住浑实的黄土，它的淡香也盖不过散在地里的粪肥，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成为这个时节最活跃的精灵。我就在这些跳跃在春风里的精灵里哼着歌一路向西。在这个夕阳西下的时刻，眼前仿佛枝桠上结起了硕大的红果，红透了小半个天空，也把我身侧自远处群山汨汨流来的小溪映的波光粼粼。哗啦啦的声音伴随着枝头红日，荠花飘香，清风拂过，我沉浸在这一隅世界当中，看夕阳挂枝头，向岁月问安好。真的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使人无比舒畅。

此刻我心生贪念，企图进一步深入到春天的故事中去，于是车头调转，逆溪流而上，直奔碧波山的脚下，巨峰火车站的门头。行走在两排笔直的桦树中间，窸窸窣窣的旧枝尚未着装就开始卖力的召唤百鸟来朝；树下的旧时杂草如今早已化作黑色灰烬，贡献出最后一丝余温，为新草积攒能量；前面一个方形场院整齐的堆放着米色的稻草垛，在落日余晖下更显得金光灿灿；过了场院，离山最近的村落就出现了我的眼前，在这个讲究规整对称的北方小镇里，到处都可以看到标准的几何图案，无论是笔直的公路，还是四方四正的田地，还是这个倒梯形的村庄，人们仿佛化成了棋子就这样或忙碌或悠闲的穿梭在类似棋盘的空间里。我加快速度离开高悬的铁路架桥，躲开这一块头顶钢筋水泥、脚下尘土飞扬，与此刻风景极不相称的地方。村落后面的百亩茶园则由此铺开，如扇形一样一直延展到碧波山的小半个山腰，与山上的青松绿柏恰好相互辉映，给碧波山编制了上好的外衣，山上山下长年郁郁葱葱，风吹过山头的时候，就像四十华里以外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碧波山或许也由此得名。

如同大多数北方的山一样，这里的山绵延展开，少有悬崖峭壁，却也不见潺潺流水，虽雄浑气魄，却难觅清新隽秀。我把单车停好，就近择了一座不高的小丘拾着小道顺势而上，穿过一片松林陵地，只有远处一位护林老人手持斧头修剪着山上杂木，让这座山更显得宁谧。还没等大喘一口气，我便站在了山顶的一块岩石上了，此时的巨峰全貌已悉数展现在我眼前，远处的夕阳将将落到对面的山头，把整个山群笼罩在霞光艳影之中，山的不远处则是成群结队的放学归童，以及袅袅升起的炊烟，而山下农田里的农夫仍然在借着最后依稀光亮把一天的营生做个了结。我跳下岩石试图近距离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无论在锈迹斑斑的手扶拖拉机上还是挥汗如雨的黄土中间，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沉稳自如的运用手中的工具，即使满脸皱纹的老汉，一旦触到了脚下这抔土地便再也不会手抖言颤，仿佛正轻抚晚辈的脑瓜，向它们徐徐讲述着一年年沉淀下来的故事。我的大脑一瞬间跳跃到上班时看到的每一双递过来的颤颤巍巍的双手，他们满是老茧皴皮的双手上托着的是一年的血汗积蓄，是为得到来自对方认可的眼神，还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许，我说不清楚。多少个春夏秋冬、风雨雪霜的洗礼，没有比他们更熟悉这片土地的了，然而随着混凝土的不断蚕食，他们却无法及时适应所谓摩登时代的节奏。

我不知道我要寻找的早春故事是否如此一般光景，我只是看到了最原始的风景和最淳朴的生活，这与喧嚣市井、车水马龙截然不同。墙头茅草盼归雁，郊外新芽最知春。天色渐黑，我意犹未尽却不得不急色匆匆的赶回住所。

（作者单位：山东岚山农商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