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窗读诗书

偶得闲暇，因嗜好咖啡导致辗转难眠。于是，我披衣独坐窗前，夜静无声，望远方雪山，云遮雾绕，氤氲翻滚；看近处细雨敲窗，瑟瑟雨落。一时间竟毫无倦意，便亮灯烧水，洗壶泡茶。随手拈一诗集，就一帘夜雨，品几口香茗，读几页闲书。就这样，一本书、半壶茶、一个人，端坐茶台旁，执书夜读，浮想联翩，神游八方。

静夜无语，茶香涌动，沁人心脾，宁静淡雅，茶杯中浮晃着的那抹靓丽，伴随一缕散着温热的轻烟，瞬时香飘四壁。闻一下，香气绕梁；抿一嘴，齿颊留香；饮一口，身康体泰，让人心神俱安。

翻了几页新书册，看到了苏轼的《行香子·述怀》，文中曰：“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就着苦茶，细细品读诗中意。恍然感觉此词此意、此情此景、此韵此味，契合了我的人生况味，不知不觉灵魂出窍，恍然以为自己已是词中人，有电光石火之间穿越古词意境的缥缈味道。

这首词借景抒情，大意是人生就像偶尔掠过墙缝的阳光，又像燧石取火闪过的火花，或者是黄粱一梦中一段不切实际的经历，这些都是稍纵即逝的。苏轼认为自己虽有满腹才学，却不被重用，不如归隐田园，对一张古琴，倒一壶老酒，听一涓溪水，看一片白云，享受当下的美好自在。这是苏轼从生活经历中悟出的人生感慨，很有哲理。我品读完后觉得词中蕴含的深意直击心灵，睡意全醒，茶味俱无。

我生于20世纪70年代，小时候家境贫寒，兄弟姐妹众多。当时，物资匮乏，生活举步维艰。我欣赏过乡间公路旁的野花，眺望过都市的高楼。结婚生子后，生活便稳定了下来。我喜欢舞文弄墨写文章，脚踏实地搞调研，案牍劳形编志书。

然而，因我天资愚钝，志大才疏，再加上性格原因，最后只徒留了羸弱之躯、两鬓白发和几册书籍。

人到中年，蓦然回首，只感叹青春易老，壮志难酬。人生际遇，风云变幻，一举一动，皆有定数，一饮一啄，都是轮回，一进一退，全是缘分。唯有守本性，固本真，才是人之大幸。

柔暖的灯光衬着悠悠茶香，几段文字、半杯香茗，书香和茶香总是惺惺相惜，既温暖又启明。夜读诗书，茶香怡人，茶香、书香、雨声充盈着我的思绪。饮茶即饮人生，读诗即读内心。苦尽甘来方是人生真谛，一草一木皆如此，一家一国亦如是。草木同理，家国同兴。

我瞬间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收获无穷；顿感拥书万卷，扭转乾坤的力量仿佛就在眼前。

其实，人如茶，诗即魂，雨是泪。泡茶千遍只为在滚烫的沸水中那一瞬间绽放舒展出的豁达和价值；读诗百首只为万千失意人刮骨疗伤后积蓄力量再出发；雨过千年渲染了悲欢离合之愁绪，让芸芸众生欲罢不能。在这样的雨夜读诗品茗，茶味融于书味，书味夹杂心情，感官和味蕾分外敏感，知茶、读书、悟道。一缕茶香，回味甘甜，温馨恬淡，足以滋润心田。一本好书，亦师亦友，如人生指路明灯，让人不再徘徊。一个雨夜，独处一隅，检视内心，温暖了漂泊的我并让我有了新的方向。

（作者单位：山西长子农商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