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手把件

冬月廿八是我的生日，我收到来自四川攀枝花市苴却砚工艺大师杨万里先生的特殊礼物——苴却把玩件《鸿运当头》，甚是喜欢。

这枚长9.5厘米、宽7厘米、厚5厘米的手把件，着实让我爱不释手。眼前，一尊打坐的老和尚，憨态可掬，左手拇指、食指嵌住一元宝抵在下颚，笑口大开，隐约可见牙舌；双眼眯缝、两颊紧收、隆鼻高额、肥耳下坠，额顶染一天然胭脂红俏色。再观老和尚身披青布袈裟，右手收袖，从左手前交腕相拥托在下腹，衣褶飘逸，曹衣带水，慈祥智慧，生动传神。俏色用得极其巧妙，额顶胭脂红、主体胭脂、衣衫淡青色处理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极为雅致，把那尊和尚刻画得活灵活现，得财有运，爽朗天然，其命名为《鸿运当头》，自是妥帖。虽为把玩件，实则大作品。

我倒是对这命名另有看法，于我而言，都是天命之年的人了，哪有那么大的欲望，既不指望于“鸿运当头”，又不迷恋于不义之财，能心底坦然、清心寡欲、怡然自乐，便是美好时日、人间清欢。我心里暗自思忖，要是把那个元宝雕刻成酒杯，此时和尚酣畅大饮，因酒性而额顶通红、放浪形骸，开口大笑，似乎更合情理。不过，艺术大师自有考量，毕竟是走传统的窠臼，也是大众喜欢的题材，知道我在银行工作，有美意延年之意，也不便贸然多提意见。

杨万里先生是我小学老师苟正发的女婿，也是我初中同学苟敏的丈夫。20世纪90年代初，我到绵阳打拼，与老家的朋友们联系较少，直到2017年5月在老家的那次初中同学会上才得以结识。他们亲戚一家人都在攀枝花市发展，从事苴却砚工艺美术创作，现在个个都是工艺美术大师。最早带头的任述斌先生，是同学苟敏的堂姐夫。他是平昌县得胜镇任家湾人，12岁学艺，20世纪90年代初到攀枝花去搞苴却砚产业，现在成为苴却砚雕刻技艺省级代表性传承人。

我记得第一次认识任述斌是读小学四五年级时，他在村小学旁的七道河水库工程指挥部雕刻石狮子。喜欢画画的我，一下课就去看，心里暗自揣摩学习，还不停问这问那。从此，便同大我6岁的任述斌成为朋友。当年平昌县举办国画展，在他的推荐下，我模仿阳太阳《桂林山水》挂历创作的《家乡七道河》获得优秀奖被展出，还获得几十元的奖金。后来，我们失去联系，听说他在攀枝花市发展，当时曾经升学、当兵两无望的我，也有去找他学艺的想法。

几十年过去了，我走了另外的路，到绵阳闯荡并进入农信系统。回老家探亲，我知道了杨万里、苟晓阳等一批亲戚、老乡跟随他去学艺，都成为了苴却砚工艺大师，实在让人感叹。

话说回来，我和杨万里先生那次在同学会上加了微信，便随时关注他的作品，遇到一些我心仪的苴却砚，便留心收藏。我收藏了他的苴却石精品《花好月圆》等摆件，先后写了《花好月圆》《荷塘蛙趣》《攀枝花开红胜火》《金秋浴牛见清凉》《嫦娥飞天》等多篇苴却砚赏析作品，在相关媒体上发表，并收录到我的散文集《松之吟》。我对杨万里先生的作品特别青睐，不时通过微信交流，与其进行作品探讨，感觉他的作品有一种独特的魅力，雅致而天成。一块顽石经过他的手，就会变成一款让人惊艳的艺术佳品。2021年12月中旬，我到米易县休假，专门到仁和区看望他，才知道这么精彩的苴却砚作品是在一个极其简陋的作坊里诞生，让我很震撼，敬意油然而生，更感觉到艺术家的不易，成功光环的背后承载了他们多少艰辛和努力。特别是他在雕刻那个《鸿运当头》手把件时，我在视频看到他手指意外受伤，心里很是关切，便随时关注这个手把件的诞生历程。只见他在雕刻时，动作时而轻缓，就像在轻轻地抚摸着石头，仿佛在跟石头说：“别着急，慢慢来哦。”时而又快速有力，那刻刀在石头上划过，发出剜石的“咔咔”声，好像在跟石头较劲儿，看到那粉尘迷糊镜片下专注的神情，兑现着他“不要浪费每一块材料，必须用心设计才对得起大自然馈赠”的庄重承诺……在我生日这个特殊日子，得到杨万里先生倾注心血的佳作，实在有缘。

寒冷的高原里，我不再孤独寂寞，时而把玩着冰冷冰冷的手把件，心里却有些温暖和喜悦，就像那带刺的玫瑰，让人欲罢难休，增加一些乐趣！

（作者单位：四川阿坝州农商银行）